每天傍晚，我下班归来，都会在一处胡同口，准时看到那个烧饼摊。摊主是位中年汉子，长得瘦长瘦长的，他的烧饼味道不算好，但也不差。

每天我都会在他这买一个烧饼。

可是突然有一天，情况变了。

那天，我刚接近胡同口，就听到一阵激烈的械斗和谩骂声，近一点，再近一点，霍地一道白影闪过，那个卖烧饼的中年汉子，拿着拨火棍一跃而出，身后，紧跟着几个城管打扮的人。我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。

但对方人多势众，无论他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。没办法，他只好改变作战风格，决定忍气吞声、委曲求全。他趴在地上哀求道：“我爹常年卧病在床，女儿正在上幼儿园，如果你们把摊子收走了，我们一家人就彻底没活路了。”

“你可以去挖煤。”其中一名城管用揶揄的口气回答，毫无疑问，他在刻意出他的洋相。

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，嘴唇也跟着哆嗦了几下，欲言又止。

就这样，一个大男人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，围观者众，响应者却寥寥。我们都已经习惯了沉默。

第二天，我再经过的时候，发现这里已经悄悄起了变化。卖烧饼的中年汉子，变成了一位老人。在好奇心的驱使下，我停了下来，决定以顾客的身份，探听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
走近了一看，我顿时背心一凉。在炉火的映照下，那老人脸色发青，好像已经死去多时。我联想起中年汉子说过的话，不禁大为惊恐。但我还是问：“老板，今天怎么换人了？”

老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我脸色的变化，他愣了愣说：“我儿子不在了，我来替他。”

“他……他怎么了？”我大为震惊。

他一边把烧饼递给我，一边慢吞吞地说：“那是半年前的事了，那段时间，我儿子在矿井里挖煤，有一天井里渗水，塌了，他被活埋在下面。救出来的时候，都没有人样了。我受不了这刺激，结果心脏病发作，住了半年院，花光了儿子的赔偿款。我的孙女还要上学，没办法，我一出院，就赶紧过来摆摊了。”

话没听完，烧饼在我手里突然一抖，“啪”，掉在了地上……